柴进武

　　1976年，我陪老红军姜国华到省里开会。路经小吴门时，国华首长深情地对我说：1930年红军打下长沙时，我在这里站岗，对小吴门的神圣感油然而生。果然，1949年，长沙和平解放时，中国人民解放军的盛大入城仪式正是在这里举行。长沙人民夹道欢迎盛况空前。查史书得知，小吴门是古城长沙一直沿用的地名。明朝初年小吴门的老城墙经历了一次大规模整修，把土墙改成砖石墙，使之坚固。中华民国初年，因修绕城马路，拆除了长年失修的大部分旧城墙，小吴门亦被拆掉。将老城街道小吴正街延伸至湘江边，并改名为中山路。至于小吴门究竟地处哪里?我至今也没有搞清楚。民间传说，历史上的小吴门是长沙古城内古老历史上的一个小国，人口只有数百人。近些年来，建湘路北段接五一路、八一西路直至中山路的一片地区，笼统称为小吴门。上世纪七十年代，长沙的市容还十分破烂和陈旧。就以当时最像样的大街中山路来说，从八一西路与建湘路交叉口往西，进入当时最好的中山东路，街北把头的是少儿图书馆，往里走不远便是当时最大的中山百货大楼，其实，也只有三层楼高。远比不上今天长沙市任何一家超市的规模。中山百货大楼对面是一家花店，规模不大，但品种齐全，五颜六色让人赏心悦目。我这个北方人，一下子看到这么多南方品种的鲜花，兴奋极了。可惜，那个年代有心赏花的人不多，顾客稀少。再往西走，过了与黄兴路的交叉口，便是中山西路了，靠湘江边上已很是荒凉了。

　　这一带最为热闹的地方要数当时的长沙火车站了。上世纪七十年代中，我迁来长沙时，就是在这个车站下车的。候车厅是一个大屋顶的场房，放着几排木制长椅。当然没有电视屏幕之类，有广播喇叭，由于质量不好，音频声调失真，一叫就吓人一跳。出了候车厅是一个有木栅栏的院落，乘车人多时，就在这里排队。那个年代汽车很少，像这样的省级车站也无需专门的停车场。出站后，马路对面就是湖南旅社。它是当时长沙最有名的旅馆。我的老师——一位来自中国科学院的研究员，来开会就下榻在这里。我去看他时，老先生叫苦不迭，闷热加蚊子咬，无法睡觉。那时我在大学里上课，大小教室一律不许装电扇。实验室用电，都要排队。我的两个孩子身上长热痱子，晚上睡不了觉。没有别的办法，花了我们两口子两个月的薪金，从北京抢购了一台华升牌台扇。这个中国上海制造的电扇质量真过硬，到现在我们还在用着。与车站旅行社配套的是附近的邮电局。当时，打长途电话发电报都必须到站前唯一的邮电局进行。邮电局内，隔出几间小房子，编了号码。要打长途电话的人，依序填写通话地址姓名编号，在小屋外等候。话务员接通了，叫号通话。通常，光准备就要几十分钟。打长途不容易，价钱也不便宜。

　　如今，这一带高楼耸立，几十层的高楼大厦比比皆是，一百五十米高的国贸大酒店更为耀眼。 小吴门的历史变迁，吟唱着长沙人民千百年来的生活劳动和斗争牺牲。在灯照如昼的夜晚，信步走在小吴门的人行道上，无边的遐想油然而生!